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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座談

我廣發請帖 邀無頭的幽靈齊聚一桌 他們空蕩的肚皮不時地響起歌 節奏熱情且毫無秩序 他們稀薄的影子 比冬日的流水更淡 比晨時解散的霧稍濃 我咀嚼他們描繪的每一張臉 他們虛構的每個口腔 都充滿了劣質的酒 我尤其迷戀那些眼珠內裡 裝載的最後一幅畫 那裡所有的色調 都比初生的靈魂更新 更豔 每一片刀光之下 都有欣喜與解脫 什麼是末日呢我問 末日就是甚麼動靜也沒有 他們回答 末日就是一無所覺的生活 是一顆石頭 日復一日追趕另一顆石頭 什麼是末日呢他們問我 末日是頻繁的變動 我說 末日就是一再重覆的覺醒 是掩埋和挖掘 自我意識的真空 當討論結束… 無辜者的心靈已杯盤狼藉 我們收好各自的答案 便打道回返自己的太空

十二月

有些事仍在倒數 有些事已經過了,例如末日── 十二月 偏冷的天空 佚失了候鳥的蹤跡 而在地上活動的那一群 同我一樣,都死了一次。 冷空氣鑽入我的掌心──我知道 這是末日的餘波,我知道 沒什麼可擔心的;我是死過一次的人。 十二月,末日之後 空氣中散溢的魔法 教我成了一個庸俗之人的器官 帶有隱疾又不發一語,在十二月 永不流行而且可能致命── 像一張讓霧濕透的紙寫滿悲傷的咒語 像一個過時的節慶從前眾人欣喜 而如今不合時宜

準備

我身上開始發芽的悲傷靈魂 近日開始被月球吸引 鄰近的桂樹上再一次開滿了花 我不時琢磨那些荒謬的寓言 為下一個即將降臨的末日進行準備 我看著 銀河的港口今日沒有停下一艘船 他們說宇宙就要開啟新紀元 我看著 遠方的鳥群飛過更遠的海岸線 他們臉上的表情 沒有比人們更不安 報刊上登載了諸般消息 每一件都與我無關 我看著 我只是看著那個屬於我的末日靠近 就相信這一刻天下仍然太平 連日的雨將昨日與明日縫起來 開窗之後都是同樣的風景 我行在路上 我看著 每個人的臉上 都有一些和我相似的抱歉 我相信 造謠者狂歡的日子近了 那麼他們末日也必將不遠 我看著 我的悲傷持之以恆的攜帶著我 往高處飛去。我的病是我留下的唯一線索 我看著留在地面上的萬物 醒悟自己就是遙遠宇宙的一部分 醒悟我的靈魂已流乾所有對於生命的虔誠 是極其緊密的銜接著 所謂末日及其歡騰 所謂盛開 及完全殆盡的愛

不明所以的悲傷

不明所以的悲傷 自鏡內射出──它濺射出來的迷惘 使我內心了然 世上並不存在那樣的一把刀 比它更利,更冷 我僅存的靈肉只有更加的臃腫 ,腐敗,更加的不堪一擊 才能險之又險的避開 或者毫不在乎的讓它打擊 這樣一個無歌的時刻 我需要你們發自肺腑的呻吟 來嘲弄我 讓我存有一絲悲哀的生機 我抱著病 病抱擁著我 不明所以的悲傷 是許久未曾顯現的月光 是它底下茂盛的霧 掩蓋住我 和我心底的墳場 我要你們知道 每一分寸的雨落下的時候 都讓我靈魂深陷在另一個宇宙 在那裡,並沒有一種舊有的光 能夠透徹進來── 總有人要我相信 生命中必定會出現一位引路人 手上高舉著火把 或者清楚的光──我要你們知道 那足以一直透亮心靈的神采 已曾顯現;只是如今 它就要領我去更深的黑暗之中──你們所不可企及的 黑暗之中──領我去見識 你們瞧不起的那一種 輕快的死亡

真相就在那裡

真相就在那裡 在那張揉成一團的紙上 跟許多垃圾放在一起 在這個國家,我的國家,此刻 那是它必然的命運 你可以選擇──拾起它們 逐個攤開──你也可以選擇 放一把烏煙四冒的火 將它們燒個乾淨。 但必定會再有一個睿智的人 再一次將一切書寫下來,也必定 有一個至高無上者 會將它揉成一團 丟進垃圾的叢林 但真相就在那裡 你可以翻找它們,你可以將那些字跡 反覆查證,推翻那些虛妄的語言 留下那些真切的箴言 記錄下來,大聲的說: 「真相就在那裡。」 你可以對它嗤之以鼻 或對它做你想做的每件骯髒事 但你永遠永遠 都無法掩蓋太久太長,真相 真相就是那一絲永恆燃燒的火焰 燒在智者的心底,真相就是 那一分清澈深邃的暗影 棲伏在勇者的眼中 我是說,真相一直都在 揉揉你的眼睛 請看清楚(別被魔鬼搬弄了是非 並專注的聽(排除那些胡塗者的竊竊私語 然後思想。思想你真正想要的 是哪一種未來

我對世界懷有飄渺的恨意

我對世界懷有的飄渺恨意 有如於錯誤的時節收稻,割草 或者在冬日,口中含著一口冰 久久不化,時至如今 生命漫長地有如遲行的指針 叫我喝空眼前的酒 也無法令它走得再快一些 即便是如此,所有的酒也澆灌不開 我意志中尚存的那一絲清醒 因我對世界懷有飄渺的恨意 所有的事都教我分心 我時刻揣摩謊言,因我相信真理 相信最大的真理 必在最大的謊言中心 我保持我過分的天真 以及那些天生而來的爛漫 我相信脫離現實將有助於我 將萬物逐一釐清 將自我從惡的一面排除出來 我放棄邏輯與理性 因我明白這並非是諸事皆然的道理 我對世界懷有飄渺的恨意 尤其是自己,以及所愛的人 尤其是日常以及非常 尤其是茫然空洞的笑 以及思想 它們的影子 有如夢中恆常不滅的一盞日光燈 有如手術台上明晃晃的刀 凌遲著我 教我終日不得解脫,我對世界 對整個世界懷有的飄渺恨意 其實不過如此 像一齣永不完結的卡通 日復一日的上映 然後待續……

時間

時間是針 讓靈魂受傷 流血 化膿 所有細微的孔洞 都曾被它穿過,至少一次 至少一次,曾被時間穿過 每一塊肉 每一滴水 每一分黑暗,包括 我手上緊握的杯子 我的嘴唇 和我吐出的每一口氣 以及萬物身上所承受過的 陣陣惡風之中都有時間 萬丈光芒之中都有時間 都是時間和時間的巨集 在那一連串的顫動之後,在那之後 我知道 將有更多更多的時間 以及它所能給的新傷口 沒有人可以制止它們 沒有人可以制止它── 關於時間的諸般描述,我記不得太多 我只能供給你一個庸俗的想像── 每個死過一次的人 在將來很有可能 還會再死一次

猴子

「看那猴子,他並不懂得那些掌聲背後的意義和別人看他的眼光,但掌聲越響,他就跳的 越高,把戲就越花俏,那些掌聲不知不覺成為了他生活的動力。他自覺與別的猴子不同, 但其實並沒有,在別人的眼中,他仍然是一隻猴子,頂多是會一點猴子能耍的把戲。」 「我就是那隻猴子,需要的就是那些虛榮的掌聲,掌聲越響,我就表演的越起勁。」

情歌

跟別人並不相同 你特別鍾情動物園 你相信裡面 有許多秘密的情歌 雖然悲傷 而且廉價 你走在柏油路面上 獨自抽菸 你明白你自己 就是園內的那一顆敗壞的肺 是一種瀕臨絕種的 稀有汽笛聲 圍著圍巾 滿臉笑容 你多次聽見靜謐的館中 有門把轉動的聲音 整座動物園彷彿充滿了密室 而每個買票的人 都是幫兇 你相信 籠中的動物早就厭倦了徘徊在那巴掌之地 也已經厭倦了從前稀有的掌聲 厭倦了棲伏在他人理想的愛 但你也相信 會有一批又一批更新的物種前來 被無關者逐一命名 輪流或者隨機的體認到愛 與不愛 雖然廉價 而且悲傷 但你很清楚,你清楚得很 你看見過許多次 你聽見過,許多次 總有些深情款款者 (或旁若無人者) 步入著這樣的場合 低吼吼著情歌

沿著星星落下的地方

假若你把連日積累的沮喪與憂傷 遞來給我,我就教它們 化作候鳥,我就教它們 片刻不停的飛往 你尚未知悉的一條長河,那是一處 沿著星星落下的地方 假若你吩咐我,千萬記得 我會替它們蓋一座墳 替你搭一座橋── 你假如從迷惘中醒覺 你就能看見,並且理解 每個日落所能閃動的河 都是你曾沮喪的心 沉澱的結晶 是它們沿著星星落下的地方 回來看你。而你必須知道的 還有自遠方傳來的風,它們 每一道 都是從前的你 想唱給此刻的你的歌 你會知道的,那些消息 它們就在那裡 沿著星星落下的地方

看看

你們快樂的拿起了刀 我就快樂的流血 你們理智的看著世界 我就送你們理智的表演 看起來 這是個平凡的日子,一如既往 很高興在報導中並沒有人受傷 我還沒有名字 可有太多人給過我錯誤的稱呼 我還沒有名字, 但請你們別忘了 全身住滿了幽靈的我 你們快樂的拿起刀 我快樂的流血,每一天 每一天 我都迎接新的死亡 而你們口中唱的 卻已是太舊的歌 (我無法理解你們的愛 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今夜,我將在你們的廣場 自己起舞 你們可以跟上 或者像你們常說得那樣 只是 看看 只是 看看

這裡什麼也沒有

把我的心放在你的手上(能有多重) 把我的肉放在你的餐盒中 把我的眼睛放進你的眼睛裡(一片漆黑) 把我的皮膚做成你的鈕扣 把我的聲音唱成你的歌(沉默的沉默的看著) 把我的愛熬成你的夢 把我的哭換算成你的笑(就要看不見了) 把我的骨磨成你的顏色 把我的一切(百分之百) 化成你的一部分(千萬分之一) 把千萬種可能 計算出唯一一種 我是愛你的(而你並不) 我是愛你的(而你並不) 我是愛你的(而你並不) 我是愛你的 然而 幸好 對你來說 這裡什麼也沒有

太遲

當星星集體自空中逃亡 好像火花 併發的剎那 好像你們在劇烈的舞蹈後 昏迷的片刻 力竭 心死 好像徘徊的幽靈 在湖面低頭回顧──太遲了 好像一個無歌可唱的 無字可書的 平凡的傍晚 一切都太遲了 我躺在空無的廣場之中 一語不發 當時間穿過 太遲了的 那一瞬

空虛

所有的空虛裡 都充滿了你 嘆息 笑聲,以及你 默不作聲的凝望──在看什麼呢 那裡是 我所看不見的空虛嗎 伸手不見五指的 空虛,空虛是一片漆黑也沒有的 一分光明也沒有的空虛 是無聲無息的浪 所有的浪裡 都充滿了你 寫字 看書 你身旁擺著一張空白的畫布── 那是空虛的一再複製 空虛是一片白也沒有 一點動靜也沒有的空虛 在空虛的高處 可能有過一個神 指揮這些近乎絕望的物種 和你相遇 我空虛的懷疑 那是第一次 我的天空 亮起了彩虹

你的悲傷與我無關

1 醒來之前又夢見你一次 夢見你 悲傷的走路,夢見你 拿著花,是一朵絕望的雛菊 無奈的黃色 好像是手電筒,一路照著 一路上所有的燈原來都是壞的 並且走滿了與父母失散的 悲傷的小孩 而你一次又一次的經過我   像一片壞軌的CD   不斷重複的走過去   走不過去   走過去   走不過去 2 你說對你而言 我活在這個世紀 就是最不幸的事 但你的悲傷從來 都與我無關

惡俗

九月的惡火燒乾了我的靈魂 九月的惡火染紅了我的夢 在那之後除了烏雲 除了烏雲之外我一無所有 九月的白花你開是不開 九月的白花也許香味很淡 好像昏迷的物種 在昏迷時咬牙切齒的吼吼 九月的窗有人往裡頭看 九月的窗或者是沒人打開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過去了但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情願是九月墜死的一顆星星 好過在九月被擊碎的一場好夢

看見

我看見了 悲傷的 悲傷的火在燒 悲傷的草原 有悲傷的火在燒 我看見的 憂鬱的 憂鬱的水流過 憂鬱的我 被憂鬱的水流過 我看見了 花朵 死去的樣子 就逐一點燃了 他們 我看見了 獸群 他們互望的眼神 是極其乾燥的 冷 遠方有誰點起了炊煙 我看見了 我看見的 那一幅稀罕風景 就好像我第一次從絕望之中 喊出的第一聲歌

請給我你的

請給我你的風聲 讓我聽見你體內淺伏的浪 聽一隻又一隻海鳥 唱得 是哪一種 悲歡離合 請給我你的路標 讓我知道我錯過了什麼 是鳳凰花開的一剎那 還是你所目睹的 日落時分的魔幻 請給我你的 夢的片段 供我虛構那些 我情所願描寫的故事 一點離奇 一點神色 請給我你的笑 請給我一點你的琢磨 教我在一片陰鬱的時候 得到一些 足以撼動那些 逐漸向我靠攏的黑暗 的 光

退潮

在夢中的 黑色的海 總是準時退潮 灘上也總是露出許多 花狀的貝殼 我好奇 哪一片屬於你們 而哪一片 才是我的? 那麼在夢中的 白色的海 是否曾經退潮? 那洶湧的汪洋所奮力沖刷的 諸多巢穴裡頭 又各自住著什麼呢?── 我在不停搖擺的海鳥身上,隨牠 迎著海去,找尋可棲之樹 那風 突得就靠向我 問:閃電就要來了,夢中的 閃電,是否仍如既往 是一支茫然的歌?

最後一封信

時間來到九月某日的凌晨 這是我寫給你的最後一封信,你 你恐怕早已忘記我的名字 而我也只記得一部分的你 那麼,也算是一件值得快樂的事 關於死亡和生存 我有了新的說法 而你從前深惡痛絕的那些…終於 促成了此刻的我,未來的我,而 那時總能教我們一聽再聽的情歌 再看起來,卻只是一片摔壞的流星 我已不再走訪任何一座動物園 不去南方的海岸 不再四處尋找你曾穿戴過的各種色彩 也遺失了所有的紀念品 那些,本就不是我所擅長的事 再來就沒有什麼事值得一提的了,我 只是偶爾想向那個 我曾經最最熟識的同類道別 而非那個始終是幸運的,幸運的你

如火如荼的

如火如荼的 展開 所有鳥群的翅膀 羽毛,像花 也像一些別的什麼 別的什麼 如火如荼的 擴散 深淺不一的黑暗 有些模糊 有些清楚 有些自最遠的那頭就能看見 有些微小的 彷彿孟浪的一首情歌 從喉結的中央 到唇齒之間 震顫 震顫 如火如荼的 是飄渺的情意 虛無的意志 茫茫然的一把野火 毫無聲息的旺盛起來 毫無緣由的消滅 哈,如火如荼的自然 如火如荼的自然 如火如荼的自然 如火如荼的自然

打算

抽完菸 還沒做好下一個打算 窗外綠的令人厭煩的草地 走滿了悲傷的人 風順著窗縫 帶來刺鼻的消息──遠處 一顆隕石墜落 遠處火山爆發 海正不安──知曉祈禱的 人群,鳥群以及各式各樣的獸們 低垂著頭 彷彿走在鋼索上 整片宇宙的黑暗 被突來的風席捲 布幕般顫抖起來 像是要被帶去某個不得了的地方 神將菸蒂丟進 祂的煙灰缸 抽完菸 還沒做好下一個打算

茉莉

我確信:今後 你的月光將恆久照耀著你 而你的陰影 即是我的光── 八月的景色 是一條苦黃的小溪 待風雨穿過 夏雷震響;自我喉部發出的蟲鳴 與你的魂靈擦肩?── 山林間所有的神色 和那些來自夢的氣息 由此併發 擴散:擴散:擴散 你是你所愛之人栽種的茉莉 我是自遠景之外窺伺的候鳥 當你問:什麼是海──海是 山的最邊緣所能看見 霧與夢中的無垠之地?當我問: 什麼是歌──歌是 月光中那些浮游的精靈 迎向風中的那一刻?──茉莉 你是你所愛之人親愛的茉莉 我是水氣上一片無情的彩虹 當你問:什麼是等──等是 鹽的結晶,等是 蟬與蟬鳴一生的功課?當我問: 什麼是你──你是 光影的歌─你是 歡騰與覺醒?你是──茉莉 或者是善惡的聚合? 縱然一切皆未可知…… 我確信;今後 你的土壤將因你隆重 而你的氣息 即是唯一首足以溫暖我的歌

時間

時間,從時間的陰影處望向我 我的身後 空曠的都市在月光下放歌 蒼白的路面還留著水漥 車──車過 而時間閃避不及 時間持續從陰影處推動指針 並未擦他濕露的身影 當一齣好戲上演 我不再去妄斷各種字眼──除了生死 除了愛情 車──車過 而我閃避不及 歌正重播 好戲暫時落幕 人人爭著向出口處走 觀眾的心如此雪亮 給出評語:「與感情無關 除了荒謬之外 這裡甚麼也沒有」

七月

七月的鴿群 帶來了新的風聲 說山的那頭 慶典就要結束 人們又要回歸 七月的遊魂將門打開 七月的人們將窗關起來 高地上迷惘的人點起營火 悲傷的人滿臉烏煙 七月的鴿群帶來了新的風聲 說山的裡面 暴雨將至 所有赤裸的人 必須背對著背 說出一句誠懇的誓言 七月的遊魂將門打開 七月的人們將窗關起來 七月的人們將門打開 七月的遊魂將窗關起來

雨聲

空中的幽靈 已等不及 從開始到現在 從現在到一切結束為止 空中的幽靈們 已等不及 沿著窗櫺 沿著疲乏的四季 城市 鄉鎮 樹苗 以及森林 每個場合的空中 空中的幽靈已等不及 將它們的夢融入你們的夢 等夢被月光蒸發 成為一片又一片 厭世的烏雲 空中的幽靈們 已等不及 降下大雨 等不及讓他們的 雨和你們的身體交集 得到一個發顫的靈魂 悲傷的標本──假如你明白 什麼是真正的復活 就是現在 扳動你耳中之耳 仔仔細細 去聽

他在黑暗之中不厭其煩

他在黑暗之中不厭其煩的點燃火焰 他在黑暗之中不厭其煩的熄滅 他在黑暗之中形容枯槁 直到那一場在宇宙中流通的夢不厭其煩的出現 直到那一場在宇宙中流通的夢不厭其煩的消失 直到那一場在宇宙中流通的夢不厭其煩的出現 他在黑暗之中得到一個朦朧的啟示 他在黑暗之中得到一個清楚的答案 直到那一場在宇宙中流通的夢不厭其煩的出現 直到那一場在宇宙中流通的夢不厭其煩的消失 直到那一場在宇宙中流通的夢不厭其煩的出現 他在黑暗之中不厭其煩的點燃火焰 他在黑暗之中不厭其煩的熄滅 他在黑暗之中形容枯槁 他在黑暗之中成為一個忠心耿耿的幽靈 他在黑暗之中失去一個難得的機會 直到那一場在宇宙中流通的夢不厭其煩的出現 直到那一場在宇宙中流通的夢不厭其煩的消失 直到那一場在宇宙中流通的夢不厭其煩的出現

復活

你在每個細節之中 復活 你那雙發顫的手 疲乏的眼神 厭世的 影子 反射著七月豔陽 沙灘上那一片徘徊的腳步 我討厭那些 我所能看見的幽靈, 討厭他們一再提醒我 你在 細節之中復活 空無的迴響 是你細碎如沙的靈魂 反覆演練的新歌 我遠離貝殼,同時 尋找它們 那些關於絕望的徽章 你在每個 細節之中 復活。日復一日 自煙火之中 自閒談之中 自街道 自餐點 以及與愛無關的每個噩夢 ──你在細節之中 復活 像一片森林 一捆長繩 鐵軌,或者苦難的指南針 我不知道,不很清楚自己 是從哪裡來的 只是日復一日 自然而然 隨著那雨中新生的幽靈 往你那裏走

這樣

就是這樣  一個人走走  沿著夢,沿著軌道  沿著時間的海岸線  沿比較淺薄的霧  比較靠近夕陽的地方  一個人走走  就是這樣  帶上你的影子也好  和陌生人交換眼神也好  在一家冷僻的雜貨鋪  翻看那些過時的流行刊物,留下也好  帶走也好  就是這樣  你知道  你可以打開那扇門,或者  謹慎的將它鎖上  就是這樣  一如那個淺顯的箴言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  沒有。」沒有就是  沒有。  就是這樣  你可以辦到  一個人  出去走走  沿著夢,沿著軌道  沿著時間的海岸線  沿比較淺薄的霧  比較靠近夕陽的地方  一個人走走  就是這樣 

摸摸你的肚臍

摸摸你的肚臍  你敢相信嗎,它的大小  與你的良知成反比  摸摸你的肚臍  你肚皮的--理論上的中心點  想想你的出處  你的來源--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  你的父母  你為他們做過最好的事  就是為他們送行。  摸摸你的肚臍  然後繼續思考  酒肉朋友  生死之交  諸如此類的  如今寥寥無幾  摸摸,摸摸你的肚臍  你的敏感地帶  感情的居所  你的愛  已藏污納垢了多久?  摸摸你的肚臍  趁一切不算太晚  你要竭盡所能的去翻動  去摸索  那本詩人編譯的  生活的腹語之術   

那個

你可以再那個一點 嚴重 或者嚴肅的哭出聲來 你可以舉手 指向那個背叛過你的人,你可以 我無所謂,你可以再那個一點 喝酒,抽煙,惺惺作態 哼哼唧唧,你可以 可以再那個一點 在暴雨中跳舞 唱不成調的歌,怎麼做都好 在漆黑的房間讀書 愛一個與你八竿子打不著的風流人物 你可以,可以那個一點 在廢棄的動物園散步 顧影自憐 只要你辦得到 你可以再那個一點 出書,參展,成為大人物 諸如此類 種花,養草,或者一夜致富 當個不出世的偉人 你可以,怎樣都好 打打麻將,吃麻醬麵 心情好點的時候 也能找幾個人做些壞透了的事 你可以再那個一點 反正沒幾個人當真在乎 你就去把花盆摔破 餵流浪動物 放生 把沙灘整片帶走(放進口袋) 然後回家午睡(只因為你有的是時間) 說真的,假如你想成為那樣的人 你就可以再那個一點

騙術

是無動於衷 是不言不語的生活 是反覆是一再的反覆 是你自己 是一頂好看的帽子 戴起來並不舒服 是一首高歌 是氣象 種種謎思 或者尋常事 是重複是一再一再地重複 是一把銀湯匙 反射出日光 風景,風景 不言不語 是你自己 都有可能 也許更多 是夏季曝曬的草原 是生活 是築巢的鳥雀 連夜的雷聲 再無人跡的廣場 甚至小巷 是那個匿名的魔鬼 或者 你終日信仰不懈的那神 --

再少一點

再少一點火就要熄滅 再少一點就是凍結 再少一點就要停止 再少一點就算是淪陷 再少一點雨就要停了 再少一點末日恐慌 少一點無用的愛 再少一點就失去反射的可能 再少一點就是一片荒原 再少一點時間的口感或許會變脆 再少一點禱告神就要關上衪的燈火,關你的窗 再少一點看起來非常養眼 再少一點暴動就要發生 再少一點就要窒息 再少一點 少一點就是揚不起的風帆 垂死的花 再少一點真正的道德就要誕生 再少一點就要把真正的道德放下 再少一點就尋常無比 再少一點就凌亂 不堪 再少一點森林就更顯得不可思議 再少一點心就完全空了 再少一點就是雛鳥的鳴叫 再少一點像我這樣的恐怖份子 我的上帝 也許世界會和平一些

星星是怎樣煉成的

羊群的夢境 鹿的噴嚏 花與草的交集--星星是怎樣煉成的 海的粉末 珊瑚,珊瑚以及那座即將暴發的火山 鯊魚的哈欠--星星 星星是怎樣煉成的 樹葉以及松鼠的呼吸 部分候鳥與知更的賭盤 喔還有大自然中那群不被喜愛的清道夫啊 星星是怎樣煉成的--是怎麼樣 從我此生無法觸及的風景之中 反射迷情的光--星星是怎樣煉成的 這類深奧而繁瑣的謎 讓我們留給 熱戀中的詩人 作出搧情的解答

六月

六月日光微弱 山海動搖 悲傷的蟲蟻在角落聚集 準備排演一場 荒謬的邏輯課 六月的情人有歌 卻無一件實事 教人刻骨 銘心── 六月,六月不事生產 六月的身上爬滿了刺青 墨水是隔日的霧 圖騰是神 瞌睡時流下的唾液 六月時分 我中空的心 響起了劇烈的雷聲 隨之熄滅的 是我日思夜想的那人 從容離去的背影

靈魂

我的靈魂在三公尺以外的位置觀察我,我不清楚它運用了哪一種解析度,哪一個鏡頭,我 不能控制它何時選擇轉台。我之於它只是一個頻道,有時候我是完全空白的,有時候我身 上染了許多令人厭煩的色彩。我不知道靈魂能不能夠擁有嗅覺,我對此有所懷疑,卻不甚 多,較多的時候我考慮如何追趕它,或者向它遠離一些,我採用各種自認精明,實則滑稽 的方式卻未曾有任何進展。它始終在那裡,不冷不熱的看著,偶爾跳脫,偶爾又回過頭來 。這是我和我自己的相處方式,不論是走在人群之中,或者鑽入偏僻的小巷,我知道它在 哪裡,我感覺得到,只是不曾完整的看過一次。這是我和我自己的相處方式,不會有別的 選項出現在我的眼前,它這樣告訴我。而我也同意。

假如大雨傾盆

假如大雨傾盆,你不妨 沿著愛人的掌紋行走 或許離開森林 去看看海 假如大雨傾盆,你心中的 那一首歌也停了下來,你 不妨讓風浪 捲起世間所有 空虛的靈魂 假如大雨傾盆,而黑暗置身事外 你不妨讓花早早打開 迎接下一場霧 酌飲萬物迷惘的心 仔細的懷疑 生活的真諦 假如大雨傾盆,你意識的懸崖 堅固如往昔──而那道夏日遲遲未響的雷 ──那洶湧的靈光 尚未來臨,你不妨赤身 不妨用盡你畢生的夢幻 在廣闊的海面 隨波逐流,模仿各式各樣的口吻 在這裡(或者那裡) 造一艘必沉的船,一個荒蕪的假設──假如, 假如,大雨傾盆 而我 我是真的。

日光

最原始的一顆石頭 自虛空之中生長 它的時間,以及陰影 與我們並無二致 萬物,乃至於風 皆需服從日光──千百萬光年之外 一顆彗星朝某處奔去(從歷史的源頭 往歷史的底部?)所有的 所有的過程──那一雙透明的手掌 是從多遠的距離遙控這一切?它的視線 是否也遵循著日光── 我所目睹的每一片落葉,夕陽 ,海潮以及奔走,停駐的人群 會把那一絲魂魄(從遠處照射著我們的…) 帶往哪裡? 我所賴以生存的黑暗 至今,尚未給我一個仁慈的答案

巧合

萬物熄滅 而我的靈魂清楚 整個宇宙,那一顆冥冥之星說著…… (「我是誰?」巨大的謎題 必然需要一個渺小的解答……) 萬物熄滅 我的心思模糊 捉摸不定如一片濃霧 一片在雨中掙扎的落葉、一片 迭起迭落的 朦朧的水花‥…所有的命運 都緊緊跟隨著那一道引力——當萬物熄滅 一個不曾間斷的思考 成為黑洞……「玄之又玄 眾妙之門」我走在路上(因為 我必須要走!) 當一切正好引發 那個必然的開關──所有的巧合 一觸即發

五月

靈魂比海更冷 花比土壤濕潤 遠方的車往更遠方移動 你是樹,你的枝芽是我的 你的灰塵也是我的,所有的 我和你(而不是我們)並不在乎 這一場霧能被看透──五月 荒蕪的沙地是我的屋簷 雨水匯聚之處將長滿悲傷的草 我低低的看著一切發生 風持續的 持續的磨合著我,我看見 日光折射,我看見 五月擁抱萬物的靈魂 然後再一次 五月並沒有向我和你 (而不是我們)揮手道別

假如你無從分辨什麼是生活之必須,你要愛

你要愛你的清晨 你要愛你的傍晚 你要愛你那片陰暗的雲彩 你要愛你的往事 你要愛你的現在 你要愛你那些不必發生的未來 你要愛湯湯水水 你要愛燭光盛宴 你要愛你那些杯盤狼藉的歌 你要愛你的敵人 你要愛你的朋友 你要好好的愛著那群悲傷的外星人 你要愛你的名字 你要愛你的身分 你要愛意義不明的靈魂 假如你無從分辨 什麼是生活之必須 你就要去愛 愛他們所謂的 宇宙云云之眾生

五月

五月 我是都市中唯一一個 悲傷的飛行者── 我的每一次降落 都讓雷和閃電 自山的邊緣誕生。恐怕 在每一片聽聞它們的魂魄之中 也都灌滿了整齊的絕望 五月,我在蟬鳴和雨中 悲傷的飛,而季風反覆削下我的翅膀 我的羽毛和靈魂 我的心──隻字片語 都有如最深的真空。五月 夏季之初 我的肉身 讓黑暗曬成厭煩的水漥 當你與我錯身──我知道 我從未比此刻清楚 比此刻幸福──我知道 萬物之中 沒有第二個比我更適合 做為錯誤的化身

不是現在

想要成為一個誠實的人 但不是現在 不是五月 不是窩聚在牆角的蟲鳴 消耗靈魂的高歌時刻 想要成為一個勇敢的人 但不是現在 不是光芒升起 海潮未退 杯中的酒半滿的時期 想要成為你心所愛的人 但不是現在 不是惡夢正濃 心正昏厥 當我一次又一次陷入 絕望的併發症 這種時候 我想要成為小灰塵 等下一陣強風吹響離別的進行曲 我就可以恆久的失去自我的方向 但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 現在的我還沒有 從自我的黃昏之中逃離出來

我的日子就要來了

我的日子就要來 在千百萬個當中有如向日葵 明明的照著 我的日子要來了 如一朵清醒的百合 在風中轉 我的日子就要來 暴雨和閃電 五月和蟬 在空曠的場地 唱無詞的歌 我的日子來了 心愛的人 你們的眼睛看也不看 你們的心燒著 我的時間 即使如此 我的日子就要來了 而我所有的夢幻 就要陪我往時間崩潰之處 一分一毫的消亡

他說

他說那麼晚了 他說歡迎回來 他說今天看到一顆星星 他說那閃爍告訴他 沒有一棵樹喜歡閃電 他說閃電 是五月傷心的贈禮 專門送給無家可歸的人 他說把房間收一收 他說門要關好 他說吃夢的人就要來了 你要小心 他說晚安 希望你內心平安如往昔 他說原來你已經走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 他說月照無眠 你要小心 在一個人離開的時候 你要小心

五月

在五月的底部 發現一條瀕死的河 河的底部 是一片整齊的 絕望的卵石。我停在… 踩在那上頭 看自己的靈魂一絲一絲流走 在五月的底部 我是黑鳥 而黑鳥 正唱著惺忪的歌 假如有蟬隨著暴雨醒來 跟著我唱和 我所匱乏── 五月 我在河中學會打撈 自我的惡習 除此之外 我一無所獲

堅固

我不是真的 所以我堅固 我沒有名字 所以我堅固 我在你們的裡面 所以我堅固 硬梆梆的 打不開 我堅固,而且 異常透明 我透明就好像 你擦拭無數次的指紋 我透明就好像 被雨沖過的森林 我不是你的 所以我堅固 我沒有感情 所以我堅固 我飛在日光肆掠的地方 我潛伏在深深的谷底 無法談論 不可思議 好像永遠不開的花 好像一株悲傷的草 你眨眨眼睛 經過這裡 然後看見──

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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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

雷聲在雨的邊際 風在樹的鬢旁 男人,女人,小孩與狗 走著悲傷的舞步 互相靠近 靠近然後遠離 氣球又一次升起 菸火又一次點燃 朦朧朧的朦朧朧的霧 包圍酒精,碎肉,杯盤狼藉 一旦無法收拾 就造出一個又一個愛 又按照當初所領的號碼牌 逐一捻熄 日光燈亮了 照著空氣 花和海把自己恆久的開著 照著影子和影子 眼睛 和眼睛 我和我愛的人 都是空氣,雖然無法證明 我和愛我的人 都是空氣 我們讓時間 一口一口呼吸 月亮在今晚睡得很好 我就是知道 雖然無法證明 我在自己的懷裡 沒有好聽的話能說 我和我 互相靠近 靠近然後往真空 煙滅的塵埃一般 一點一點 散

將我的夢撫平

我祈求你將我的夢撫平 用一些你無所謂的心思 縫補我垂危的信念 我祈求你 踩在我們曾經目睹的風景上 以野鴿為信 寄給我一些偶然的線索,我祈求 我祈求你成為最靠近我的一片海 讓我在你的靈魂中洇泳 讓我成為一首短歌 時時刻刻 我祈求你 祈求你將我唱出來,一再的 流過你的咽喉與唇齒 讓我是你溫柔的共鳴 我祈求 你是領土 我是森林 只要你餵養我以頹然的看顧 我便給予你我最張狂的盛開

直覺

後來是歌 後來是閃電 總之有那樣一個女人 唱著我寫的歌 後來是紅色 後來是霧 我在無法前進的小巷 和風聲一起 為愛人鼓掌 後來是花 後來沒有森林 沒有多少人記得 我吹響的那些 濫情的夢 我站在舞台和觀眾的夾角 看盛裝也看表情 後來他們都活著 後來我什麼都不記得 總之有這樣一個女人 願意唱我那些 軟弱的囈語 後來我送走所有的噩夢 給無夢的人喝 後來我不時 會用自己太舊的手 洗洗自己並不怎麼樣的時刻 總之在這些時候 我就想起那個女人 後來就很快樂

後遺症

把自己剪成碎片 把自己剪成碎片 你唯一愛過的狗 把自己剪成碎片 男人是什麼 把自己剪成碎片 女人在幹麻 把自己剪成碎片 放一把火 都燒了 你相信的那些 不知不覺 就把自己剪成碎片 放一首歌 隨機按停 然後把自己剪成碎片 在最高處 偽裝成河的樣子 睡不著的時候 把自己剪成碎片 作為一種儀式 深深的相信 會有一個人替你收攏 悲傷的事情 但在那之前 你可能非常想要 把自己剪成碎片 抽根菸吧 喝一口酒 即使你下輩子有很大的可能 會成為一棵樹 在你那麼得意的時候 把自己剪成碎片 你知道你愛的人也曾經這麼做 你知道黑暗的根源 你知道 你的慾望就是 把自己剪成碎片,成為一隻討人喜歡的狗 之後把自己剪成碎片 有許多人禁止你 有許多人勉強同意 他們的意見 是惶惶的鼓聲 你不明白的節奏 你不是這裡的人 你只要做這樣的一件事情 你不明白 或者這樣也好 夜深人靜的時候 就把你自己 一刀一刀的剪 溫柔細緻的 剪,把你自己 完完全全 剪成 碎片

四月

我活在深深的夢中 沒有一點醒來的意思 我喜歡和人討論絕望,絕望以及迷思 我衝動而且我喜歡衝動 我一次又一次 走在泥沙上 看海 也看船 我不知道四月 究竟有什麼意思 四月,四月下著 許多的雨 更多的雨淋在我赤裸的手心 我喜歡坐在中間的人 冷冷的看我 我從來不知道四月 有一雙那麼好看的眼睛 我不知道喜歡 是什麼意思 我把無用的事情 看作是你給的禮物 四月,我在我的夢中小屋,懷疑 所有我愛的那些 真正的 看了我一次

然而

「然而你永遠不會知道 我有多麼的喜歡」 然而 - 陳昇 紅的藍的花慢慢的開 光沿著你的我的路慢慢的走 遠方的雨還下著 霧都散了 把白日夢收拾一下 到處去看看 看那些影子 是花是草是貓是狗 關上窗戶,我跟著風轉轉 遠方的閃電悶悶的鼓掌 遠方的雨還下著 路上的小孩唱著歌 我點菸 老狗點頭 我們面對面坐著 一句話沒說 看看黃昏輕輕把雲掃開 微紅的半空 鳥群讓夏季牽著 也許飛往南方 也許跟我沒什麼不同 只是把白日夢收拾一下 到處去看看 我不知道每一片茉莉 是否有他們各自的主人 也沒明白他們 愛上的是哪一個 每天 我都想和其中一朵 跳一支不切實際的舞 浪費他們緊迫的青春 然而你永遠不會知道 我有多麼的喜歡 在每次回返的路上 模擬一首偏涼的情歌 等每個留在夏季的你 將我多夢的影子 一片一片帶走

四月

讀過四月驟雨 讀過海平線 讀過生命密集的鼓聲 讀過冷,酒精和菸 讀過一雙眼睛 讀信,讀從前自己寫過的故事 讀過一個又一個 被自己拋下的名字 讀著道別的那一刻 讀過臨時響起的廣播 讀過抵達,然後前往下一站 讀過風,讀詫異的閃電 讀過歡騰與靜寂 讀過誕生 祝福,以及禮物 讀過旅行 讀過火 讀過許多身體 以及暴動 讀過票根和霧 讀過夢 夢以及絕望 讀過舞台的中央 那些迷幻的燈 讀一首又一首 和我無關的歌與人生 我很清楚 我不是你們 想找的那一個

別告訴我解答 我的時間還多著 還要讓更多的現實 教我如何受傷 教我如何恍若永恆的看著 鴿子,我厭倦的那群鴿子 看牠們在雨和雷聲之間迴旋… 不要告訴我,請你 別告訴我解答 別遞給我鋒利的刀 別將我留在這片 只剩下我的地方。求求你 別給我解答 別在我的體內 尋找我鍾愛的一首歌 別把歌裡任何一個句子 劃成絕望的重點 不,請你不要給我解答 我所有的,所有的病 就讓他們陪著我,最後一次 從你們的面前安穩的走開

禮物

我站在錯誤的方向 看你 你有時候是霧 更多的時候 是綠洲 一朵冷而清澈的花 我站在遙遠的星球看你,我站在── 站在將要崩潰的裂縫上看你── 你有時候是信念 有時候是飄忽的影子 更多的時候 你是溫柔的另一個名字 另一個名字… 我讀取你留在鏡中的眼神 在鏡中摸索 相似的靈魂 你的笑 那麼原始 是天地之間最令人絕望的禮物

我是

無悲無喜 無風無雨 從宇宙最遠的那頭 看過來的一雙眼睛 無是無非 無情無意 我踩在埋過雲彩的土地上 唱著比絕望更冷的老歌 無貪無嗔 無相無形 讓寂寞的鬼魂都昏睡 在癡癡的夢幻的霧中 無妄無為 無智無得 在百無聊賴的日子裡 度過又一個傍晚,又一個下午 愛過許多人 然後忘光所有的名字

因為我沒有朋友

因為我沒有朋友 因為人間所有的陰霾已將我感染 風已經停了 停在我曾站立的地方 因為我沒有朋友 因為光和影在我的身上 已完全失去了照映 所有的熱 都掐著我的靈魂 因為我沒有朋友 因為我走過的每一條路 都背棄了我所心愛的人 我把所有的夢幻 傾倒在一座希望的掩埋場 因為季節 因為氣候 因為日出和日落 因為徒步走在太藍的海邊 因為一把傘 因為我一個人 因為我沒有朋友

你也許看過全世界最悲傷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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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愛觀瞻

一切準備就緒 一切準備就緒 我站在風的盡頭 一切準備就緒 事情正要發生 事情正要發生 夜晚揉著城市邊緣 隱約的噪音 事情正要發生 燈已經被啟動了 燈已經被啟動了 微顫的心意上 我撐起一把傘 遮住那燈 燈已經被啟動了 幾乎是無事可做的 一些日子裡 我對著昏暗角落投遞一封 又一封的情書,那麼的不自然 我知道,很早以前 我就知道,我這些茫然的舉動 並沒有愛 情願觀瞻

掩埋

窗戶覆蓋窗戶的另一邊 牆遮蔽它自己 這片刻 我誰也看不見 鏡子模糊方向 水產生霧 女人摘下帽子 在街上念念有詞 天空被神填滿了烏雲 陰影堵塞了島國的河 那時候 男人也沒有留住自己的名字 所有的情意 都被時間掩埋 點燃手上最後一根菸 讓僅剩的青春消滅 我靠向惡夢般冷的浪潮 關上你走近我 我走近你的那一天

我開始相信你了

路還遠 你面向海的邊境 撿拾流星的粉末 你說 夜晚會被來襲的風聲消滅 愛的震盪會帶來黎明 而所有的 所有的樹林 將要開滿繽紛的花 路還遠 你在都市的街角 和溫柔的文明擦肩 你說 光明的歌會被陰影唱響 燈的明滅是希望的開關 而所有的 所有的人群 都是可愛的那種 而我 我開始相信你了

發生

這樣的事 發生過不只一次 一群又一群人 向營火靠攏 沒有歡呼 也沒有哀悼 看著自己的陰影 看著別人的陰影 看著時間 風一樣的溜走 煙霧從這裡開始 向遠方傳遞著靈魂 這樣的事 發生過不只一次 部落和部落 眼睛和眼睛 孩子們交換彼此的術語 大人交換自己懵懂的心意 給神明看 沒有讚美 也沒有敬畏 山和山 海和海 人形的野獸們 在床邊才能夢見 自己年輕的影子 這樣的事發生過 發生過不只一次

在玻璃窗前看看你迷失自己的倒影

樹聳聳肩 遠方新落下的夕陽 又多了一顆 雲伸出手 扭動天空的鼻子 忍住一個古老的噴嚏 星球── 各種顏色的 都被仔細觀察 外星人 愛著外星人 一切都沒有出錯 理所當然 魚回到海底 擺弄他的腥味 漩渦稍停 唱著奇怪語言的歌 他自己都沒聽過 有一些岩漿醒來 繼續剝殼 搔著地球的腳底板 你問 你自己 該怎麼回收那些 美好的幽靈 你應該問 你自己 本應如此 世界上沒有一件事 比愛更不對勁

脫掉外衣 脫掉內衣 脫掉皮膚 脫掉我看過的風景 脫掉我還沒看過的風景 脫掉左手 脫掉右手 脫掉每個部位的關節 脫掉我的心 脫掉肺 脫掉性器官 脫掉跟我有關的歷史 脫掉跟我無關的歷史 脫掉骨頭 脫掉肉 脫掉我已經用爛了的 意志 用隔夜的海風 將我吹到沒有悲傷的地方 將愛情之類的東西 好好曬一曬

我住的地方

我住的地方 某些時候會有 黑暗 它們偶爾分開 來拜訪我,偶爾是一群 但怎麼說呢,它們不喜歡排隊 而且它們的牙齒 實在很硬 我住的地方 非常原始 往外看 幾乎什麼也沒有 我住的地方;無法燃燒 我試過不只一次 我不知道 這地方 在別人的眼裡看起來 是什麼樣 只有敵人的眼神告訴我 那是愛情剩餘的粉末 灑進一片過期湖泊的時候 散發出的絕版幻覺 厭世的氣味

走了

三月帶來的最後一陣風 已經走了。海浪捲著他們的粉末, 只在昨日顯現的魔幻時刻 已經走了,隨著戀人們許願的群星 飛向下一個春天就要來臨的宇宙。 前一刻還堅定的信念已經走了 它只留下它的狗…狗的項圈 以及狗的青春。噢那些狗日子走了 都已經走了。被咬碎的花折裙 和曾經穿上它的女人 早已走個精光,隨著被塞進抽屜的紀念品 與一根半彎的湯匙一起 被送往下一個即將啟動的輪迴。 我最溫柔的靈感走了,走了 沿著它我失去所有關於生命的線索 走了,走了,曾經有神的一雙眼睛 如今成為魔鬼也害怕的一片深淵 善良的遺跡,不好意思,你所認識的那個人 已經走了。踏上月台,在銀河最黯淡的那一刻 我將僅剩的靈魂賣給自己的影子 換一張單程車票── 我知道前方有更糟的旅程等著我呢 再見,我的朋友,再見 我就要走了 走了,走了

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 故事都還沒開始 噴嚏還沒有被打出來 雞和蛋尚未開始考慮 誰先當老大。很久 很久以前 海水還沒有那麼鹹 萬物可以編造自己的指紋 四處的風和山水 還沒有自己的名字。很久很久 以前,恐龍還很小的時候 大家都不知道 自己是誰的孩子,魚和魚之間 也沒有分辨過誰比誰更快樂。很久很久以前 影子沒有被縫在我們的腳下 火和光是不可思議的字眼 瀑布的上頭,還沒有天使準備降落 很久很久以前,很久很久── 天地間最憂鬱的一群猴子 寫下許多類似這樣的故事

三月

我的手 抓不住浪潮 三月的月亮 打折了那些枉死的心 我的手 抓不住的浪潮 無處翻湧著 春天分著寒冷的心意 給半開的花群 三月 女人的心 是一枚新鑲的盒子 讓我的手 糾結靈魂,和我們 和我們 一模一樣的影子 四處販賣 自做自售 一座無主的森林 世上所有的樹 浪費一生 掉下快樂的綠 來汙染初訪者的不安 我的手仍然 有一股浪 魚和鳥 在自然的心裡 飛著 三月天 情人的歌悽伏在 無情的人那一邊

無題

你在別人的地獄中滿足 你在自己的天堂裡淪陷 說實在的 沒人在乎 你在鳥群的羽毛中窺看真理 你在鴿子的眼中得到真相 說實在的 沒人在乎 就是這麼回事 時間在腐爛中得到他們所需的養分 影子在牆上走 身為光的反面 他們的一生 說實在的 沒人在乎 沒有一個人在乎 又一件事情被砸個粉碎 不過是宇宙間時刻會發生的小事 只要你沒有看見 就是一個新的和平日 說實在的 這也沒什麼人在乎 一分鐘前 你有過偉大的思想 你認為你站在少數人的那一邊 捍衛了精神 以及你的權利 可是說實在的 除了你之外 甚至那些受害者 對你思慮中的每一分悲哀 說實在的 這一切 沒什麼人在乎

音樂

幾乎就要得知 音律的腳下 踩得什麼真理 幾乎就要得知 自然的唇齒 廣泛的消息 我拼湊虛弱的解釋 給誠實的人 午後的太空 一隻貓 蹲坐牆後 幾乎就要得知 各種幽靈的線索 捉緊腳跟 我跟上來 用錯心意 也用錯了自己的 一生 宇宙體腔內的 不和諧音 順著毛髮微微出汗 這樣沒有歷史的 一個新的早晨 神第一次張開偉大的眼睛 並沒有提問 日光慘淡 我逐漸稀薄的心意 最終消滅成 窮極無聊的影子的影子 唱無詞的歌句 唱荒謬的自然

無題

男人走了 女人還留著 看星星划過水面 看月亮瘦了一圈 一盞晚睡的燈眨了眨 他的靈魂 男人走了 女人還留著 一條河載著他的孩子(往遠方走) 一顆樹打噴嚏(閉上眼睛) 風在他們之間轉了轉 裸露著 自然 男人走了 女人還留著 她把手放進口袋 把糖果和難以下嚥的明天 輕輕的 含在嘴裡

我已經找回所有失去的方法

我是說 我愛你

年輕男人的藍

走到這裡 甚麼事都沒有發生 年輕男人的藍 一直藍在 飽和的土地上 走到這裡 甚麼事都沒有發生 年輕男人的藍 一直藍在 女人的手中 年輕男人的藍 年輕男人的藍 一直有霧要襲來將他覆蓋 可是他一樣那麼天空 一樣那麼海 走到這裡 甚麼事都沒有發生 年輕的男人 年輕的藍 遙遠的眼珠 星球似的 落在宇宙那一片 藍色的沙上 年輕男人的藍 年輕的男人年輕的藍 走到這裡 甚麼事都沒有發生 只有藍色 明白的闡釋 我們的未來

我們之中必有誰濕了靈魂

聽說我們的 靈魂 很容易 就濕了 聽說 有些靈魂 把自己掛在道德的牆上 曬了整整一世紀 都還沒乾 靈魂 很容易 就濕了 我是這樣聽說 但我從來沒有 真正摸過一個── 靈魂的手掌 靈魂的心 靈魂的 每個器官── 也許你把自己仔細的 翻一翻 那內裡的海 便有如末日的蜜一般的 流瀉出來

菸霧

從你的指尖溜走 我的顏色開始變深 第一次明白 飛的意思 我飛出我的靈魂 看見我的顏色 開始變深 從你的指尖生長出來 你的心滴落更新的火花 塵埃也跟著醒來 我旋轉像一陣風 帶著充滿抱歉的氣味,我旋轉 旋轉像一隻狗 像一隻狗慢慢變重 變老 變得面目可憎,我的顏色 開始變深 從你的指尖退下 一切都顯得更加明白 塵埃終於 抖落了時間的殼 轉眼又死去了 一個宇宙 兩個宇宙 三個…… 我很滿意生命所能生產的震動 滿意一盞燈讓我現形,滿意你的指尖 以及你始終緊閉的嘴唇 滿意我徒然的走過你的心 穿過你的肺,然後敗走 在離開你的途中 我會沿途拋下自己的名字 拋下我自己 在你眼中,最後 留一個逐漸稀薄的影子 等你貧窮的時刻 慢慢來燒

我曾經爆炸過一枚紙箱

我也曾當過一陣子恐怖份子 在不願具名的某個小鎮 將不必要的風景逐一點燃 清單如下:一隻烏鴉 一匹胖馬,還有跟他一起吃草的馬夫。 一頂荷葉帽,一個厭世的女人。 以及一本遵照作者遺願曝光的遺稿。 一個和尚和他養的木魚。 一個迷信的科學家 跟他僅剩的道德。這些易燃物 對火無比虔誠 尤其是道德這個無趣的字眼; 對我來說,道德有如毫無裝載的紙箱 空空如也,空空如也,在我尚未查覺的時候 我冰冷的手掌 已經輕易的將他點燃,引爆 讓他完全地攤開 就等著各色的腳印 輪流來踩

你已經模擬了太多

一個人捆著一頭長髮 一隻魚賣掉全身的鱗片 一杯水不願蒸發 他們都想留在這世間 兩個人潛入海底 兩隻鳥跟上去 所有的森林 通知更遠處的森林 說這段歷史 將有跡可循 一把火將愛恨燒了 一塊冰凍傷了情仇 更多的情緒將眾生 撞成了鼓聲 一個使者走到近旁 發出警告:「關於末日的 細枝末節 你已經模擬了太多。」

二月

二月的女人 臉上有著雪的表情 披上外套 病重的時候,我總想著告別 年輕的指紋還留在女人的袖口 女人的二月 比平時更重 好像一座山被雲載走 好像一條河 感覺非常口渴 健康的肌膚躺在過去 但我已經無法再翻開 病重的時候 我總想著告別 讀著偉大的著作 披上用舊了的眼神 整個二月 我嘟噥著同一首歌 裡面都是你們 離去時 留下的腳印

絕望

一隻鳥撞破窗戶 遠方的山失去她的影子 為了補償一首歌 我賣掉靈魂 世上所有的酒精都蒸發了 酒鬼的血就成了昂貴的物品 一隻鳥撞破窗戶 讓我得到嚴重的關注 遠方的山失去了影子 我不過是其中一隻小鬼 所有的陰影如今 已搬遷到另一個鏡頭 我沒什麼損失 為了補償一首歌 我賠上了整個世界的末日 其中的景觀各有不同 可想而知 這可少不了夢幻 我賣掉靈魂 換回一面未來的窗 揉揉眼睛我這才看清 那影子轉身的模樣 原來是我從前所愛過的 那些女子

絕望

你是我骨中的骨 肉中的肉 你是宇宙中新生的火山 你是流動的烈燄之中 更好的我 你是無法粉碎的岩石 你是意志 你是死亡也不敢直視的 一面鏡子 你是群山 你是樹 你是起飛的鳥兒 你是我骨中的骨 肉中的肉 你是一道光 千年如一日的照映著 母神的面容 你是遠古的瀑布 海的根源 你是 生命 當你環顧四周 當所有的意義 泯滅之後 是你在世上最漆黑的地方 適時的 點起了火

沒有一件事比愛更暴力

我並不意外 沒有一件事比愛更暴力 沒有一件事能讓我們與死亡更加靠近 沒一件事比愛更容易失去意義 我並不意外 這沒有例外 沒有一件事比愛更暴力 沒有一件事能讓我們與死亡更加靠近 你相信的都會發生 你害怕的都會實現 總會有一隻鳥 在鳥群裡失蹤 這理所當然 更重要的是愛和政治有關 我並不意外 我明白 沒有一件事比愛更暴力 更需要破壞殆盡 沒有一件事能讓我與死亡更加更加靠近 像一觸即發的冷空氣 冷空氣 沒有一件事比愛更沒有意義 這就是我為什麼更加愛你 我為什麼更加愛你 沒有一件事比愛更加地暴力 當我領受過所有的絕望 我就會回來愛你 更加更加愛你 你的冷空氣 還有你的暴力

你希望成為怎麼樣的一塊肉

但是你已經完全理解了不耐煩 你變得更加沮喪,從去年六月 到現在,你變得更加沮喪 從來沒有人開口問過你 你希望成為怎麼樣的一塊肉 有人警告過你,你必須被動 像是不曾被拆開來 還沒參與過各種展覽 但是你已經完全理解了不耐煩 你成了一扇垂死的門 許多你錯過的人如今就站在門口 你不能等了 你想對整個世界告白,你想好好說明 你希望成為怎麼樣的一塊肉 想成為一道法式料理 也許加點洋蔥 而各種關於價格以及道德的問題──你說 你回答:讓我們先冷凍 冷凍

你可以告訴我

你可以告訴我 你的愛是一座如何潰堤的火山 我也可以相信 我的心是關住整個宇宙的暗 沒有一件事能夠阻止那些 別的靈魂無時無刻 像雲霧一樣洶湧的歌 他們沿著春天 踏出深綠的腳步 我無法不害怕 我無法不去感覺,我不想知道 他們就要來了,所有的熔岩迅速的 變老,所有的黑暗緊緊的 將我扣上 他們就要來了 茂密而刺人的 一片惡草 而你,你和我 再也無處可逃

你是我命中註定的深淵                       無法自拔的海溝                                 我將所有的慾念養成珊瑚的種子               等流星流過我的枯骨                         敲出未來之聲                                       我親愛的                                           獨自融冰的巨人,你愛的那個                 已經造好了梯子                                   如果你的心已經走往另一道                       如果你已經已經從另一個星系中偷走了光             我知道……                                 所有的夢,所有的霧                           所有的                                             我                                             就不再有什麼明天            

發生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就像你張口 你舉起水杯 然後將餐點吞食乾淨 草地中長出草來 樹落下他應該落下的種子 人持續的路過,面朝只屬於 別人的海岸 丟下果然如此的眼神 持續的並不,為一公尺內發生的 悲劇感到難過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你無可奈何 有時候你更愛一個人 有時候你明白神明的恐怖 在刀鋒的面前 你就是可以聽見 理所當然 你在意的要命 而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你躺在一張 又一張新的床上 不明白自己最深的願望 在近旁的公園 在春雨壓過千百次的路上 一次又一次的排練,等你來 然後 發生

二月

突然明白了 所有塵土的心思 世間的天平不斷下降 所有的惡人 越來越強 好像排練已久 唱的是無需背誦的聖歌 宇宙所有聳立的山 開始往四方流出靈魂的煙火 突然明白了 真空的意涵 所有離散的情感 寬廣無邊的眼神 一種遠古而冷僻的 眨眼 神的眼皮 動或者不動 時間是眾人的血脈 往最濃的霧 開始滾動 二月是不可抑制的坍方 我曾經心愛的人 在國開啟之前 就已經種進了 我的心……

回顧

又提及往事,我說: 你是春天的男人 還是春天的女人? 你是十七度角 或者更多? 我喜歡毫無幫助的問答 我放棄所有得以鍛造的心意 你要上樓 或者下樓? 你偏好選擇品牌 還是價格? 我想出一千種停止的辦法 卻遲遲不敢實施 這是真的 或者乾脆這一切都無所謂…… 我,我那麼貧窮 那麼迫切的 等著你的夏天 等你的胸前 開滿了花 我,回顧自己 是如何僵硬的看著你 而你是如何 翻譯我敗壞的心

毫無例外

毫無例外 毫無例外,我猜 我們都曾有過 一雙清澈的眼睛 我們殷勤的利用自己 在黑夜搜尋各種新鮮的鬼魂 在白晝中捕捉擁擠的隊形,並列在後,我猜 我們毫無例外的 被更新的眼神目睹 被越用越舊 被隔日的影子反覆捕捉 直到我們毫無形容,毫無例外 毫無例外 直到末日終於來臨 直到你太百無聊賴 直到我太不美麗

戴德曼

你好,我是戴德曼 早在二十四年前 我就已經出生。 我生前愛過無數個 沒有性別的東西 其中一個 跟你很像 你好,你好 我們可以停在門口 再握一次手 然後並肩走進我的 寬敞的墳 我身旁永遠放著一支 我最愛的酒瓶 還有最好的酒杯,在我入睡之前 我已經將愛人們的合照 夾進尚未出版的詩集,關於死亡 我已經做好完全的準備 根據許多傳聞 我是先死過一次──或者兩次 才開始有了自己的人生 活著的感覺真好 我是戴德曼 根據許多傳聞,我知道 你就是那個並不愛我的讀者

誠實的毒素已將我灌注

誠實的毒素已將我灌注 我夢幻的種子再無法發芽 除非我再次回到群星的海洋 成為眾神沉淪的深淵之土 除非我可以沿著森林的心意 翻出季節深深隱瞞的情欲 否則誠實的毒素已將我灌注 你又如何來唱出虛情的歌 所有的故事都攤開自身的影子 假如誰有了辦法 不如走近我這荒荒之國 告訴我何謂顏色 回答我什麼是愛

有些事情必然發生

有些事情必然發生 在彗星撞擊之前就已註定 許多街角 也許都曾走過幾隻 摩登的恐龍 有些人買不起帽子 有些人看不起別人的眼神 在星星實施古老的詛咒之前 沒有另一位巫師 能得知他們該念的咒文 在為數不可思議的光年之外 一位少年,也許 和我有同樣的思想,我是說 也許 我們曾是同一隻 作古的恐龍 他是左腳 我是右腳 有些事情必然發生 別人的心思卻無法衡量 我穿戴別人送的幾個眼神 洋洋自喜 覺得所有的舞台 其實不過如此 有幾次想揚起自己完全 退化的尾巴, 卻只有近旁的岩石 傳來逐漸風化的笑聲 我買不起一頂帽子 這是我所有的能耐 部落的巫師教我們吟唱 咒語聽來卻只是精靈的哭聲 我穿上我僅剩的一件斗篷 放棄所有的虔誠 不再相信這整個宇宙 與我完全相似的 不可思議少年 夢幻過的種種可能

假如我心中真的燃起你隨身的星芒

假如你再次與我擦肩 我便會認真的歌出你所欲望的國

一月

跟你要一個好看的夕陽 給你一朵破爛的雲 跟你要一首做壞的詩 給你所有我的心意 給你震盪的眼神 給我適切的歌 作為命運 作為背景 假如再有一雙雙手向我伸來 我不知道 我已經抵達了天堂 一雙雙手他們向我呼喊 我就要回去我的地獄 我不知道 它們與人間的差別 生活變換自己的臉色 大部分的我 自顧自唱起了歌

我的心

我的心 比水更密 比火更濃 是比峽谷中巨人的居所 更更不可思議的 餅乾屑 我的心 是歌的蒸發 而你是唯一的譜 是明亮而鬆散的打擊 比水模糊 比火冷淡 是比宇宙中精巧的平衡 更更善良的 唇齒 在我散落一地之前,是你 動用了世間最好的歌 吹熄我洶湧虛妄的願望

道別

我回到那棟公寓 等著你和你的幽靈重疊 鐵門通靈似的啟動 發出一些問候 然後再次關上,關上 你和我之間唯一的通道 一些遊魂從細縫出來 一些遊魂走得老遠 好像看得見我似的 我坐下和一扇門聊天 他告訴我 你不久前搬家的消息 你是那些走得老遠的遊魂 我回到那棟公寓,最後一次 和自己道別 走下最高的樓層 把夢摔個粉碎

往事

所有段落和情節 都隨著思想的營火 燒成遙遠的銀河 你的男人,你的女人 如今都在宇宙的北方 我的女人我的男人如今都在 宇宙的對岸

FREE AS A BIRD

這一次 我免費搭乘 是一隻免費的機械鳥… 這一次,我的心 跳樓拍賣 只需要一雙新的眼神 來捉摸 這一次我身處異國 用過去式關上 已經關上的大門 等上帝新開一扇 已經打開的窗 我站在你宣教的講台前方 這一次, 這一次 我和你 都是自由的 像鳥一樣

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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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你知

別同我講那即是愛 別當我未曾跌入 情欲的惡手 別拿緊盲目的群眾 捉一個就當是英雄 別當我仍然深陷你的心神 仍然幽靈般遊走 在你的茫茫霧中 若仍要唱起春天的歌 你就唱吧 想起愛人時候 你可以停下來 要唱春天的歌你就唱吧 然而今後想你的時候 我會繼續走 往夢寐離奇的地方

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 會有一場新的雨季降臨? 有人啟動嘴唇 分心向岩石祈禱 有人神色倉皇 掩著自己熱烈的心 他們的眼神一致看著 一隻貓,一隻貓恰好經過 牠並不介意以牠的尾巴 搔天空最悲傷的癢處 但什麼時候 才會有一場新的雨季降臨…… 才剛有人默想神的掌紋 近旁的狗就吠出聲來

那時

1 那時雨下的挺大 我看著夜裡的燈光 拼命地往櫥窗 集中。那力道 足以將我畢生的勇氣抵消 足以 令我攤放手臂 覺得自己只是一塊用舊了的 抹布。我擰不乾 所有潮濕的心 2 那時我是第一次看見 生命所謂的機關 除了零碎的笑聲 我更加在乎的 是如我一般 的廢棄物 3 那時 你正看著一則廣告 你眼中所曝露的絕望 好像才是我 本來的樣子 4 那時的孤獨 比較接近傳說 我們肩並著肩 只是走路,我們 深深相信這世界上 除此之外 再也沒有另一件事 能被喚作 幸福

一月

我的靈魂穿過一本書 (書中寫滿了我無情的時刻) 我的眼睛洗過一條河 (河底養著令我分心的慾念) 我的手摩擦過一道牆 (牆中埋藏我所驚惶的片段) 我的腳踏上惡夢的頂端 (有一些鳥在盤旋 有一些雲在擺盪) 我的身體成為標本 (而我的心 開始劇烈的退化) 我的髮色衰弱 (而我的心 開始劇烈的退化) 我隻身 走出一片清清的月光 一月的影子是神新釀的酒 若是將它和著夜色一飲而盡 便能將我輕易的看穿

氣味

把全部的我 塞進你的肉裡 或者把絕望的念頭 一一打開 我喜歡聽你 埋在心底的笑聲 喜歡你赤裸的靈魂 乾淨的看我 喜歡把全部的我 擺放在你慾望的中央 我喜歡把絕望的念頭 一一打開 我喜歡那裡的皺褶 要往更深處前進 為了觸及一切的底限 我需要 你需要我 或者為了在遠處相逢 我們要在彼此的身上 留下所有的指紋 以及氣味 最好一起享用彼此 埋藏在體內的酒 那片慾望的精華 晶瑩剔透 把所有的你 放在我的肉裡 擴展一切的可能 讓我們的靈魂一起醉倒 讓我們的靈魂一起重生

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能給所有的人 正確的解答。我不能好好的分配 愛的額度──我不知道 愛的單位是什麼? 我時時緊握一片星星的靈魂 和親愛的人群交談。關於失去與獲得 對不起,其實我想得到的 是你們的心。我無法協調我自己的 自作主張──我不清楚 該怎麼躺成你們心目中 清澈的河床。 對不起,我這片芒草 理應被切割。我不該佔領任何角落 成為腐壞愛情的陰影──對不起,我不懂 你們對於誠實的定義,我不懂 你們看我的時候 那雙疲倦的眼睛。

沉默之聲震耳欲聾

沉默之聲震耳欲聾 初次離開森林的雛鳥遲疑的聽 沉默之聲震耳欲聾 如今的你成為別人的海洋 沉默之聲震耳欲聾 我在室內迅速的老化 我的眼睛是一面鏡子 沉默之聲震耳欲聾 一雙手剝開了時間的外殼 世界在啼叫與呼喊中昏沉的醒來 所有的陰影 在這一分 精準的與我對望

劇本

萬物誕生之前 便已熟讀了自己的劇本 所有現實的軌跡 在夢中就開始鍛鍊他們的角度 順著它,你可以看見森林 一顆老透了的果實 曾經絕望的落下 如今他長成一棵豐盈的果樹 在更高的地方 那片岩石恆久的平躺 在群山的頂端 等著征服者的腳印 在我還是幽靈的時候(我沒有腳印) 我便日夜的翻看 它說「你往後的夢 就在那人的掌心」它說 我的夢 寫在你的掌心 但我在誕生之前 並不知道 我就是我 你 就是你

親愛的敵人,我要

親愛的敵人 我要唱歌給你聽 因為只有你知道我最悲傷的往事 也不在乎我的愛情 親愛的敵人 我要寫一首詩給你 這會是我近日製造最好的破爛 你可要好好的收藏 親愛的敵人 我要祝福你 旅行中能撞見最好的景色 歸途時得到別緻的紀念品 親愛的敵人 我要對你誠實的說話 為了在空無一人的絕望景色之中 有人將我恨恨的想起

我是

我是一扇窗戶 我是從未被目睹的 即將被目睹的風景 我是空氣 就要鼓動我自己的心 我是透明我已經 透明 我是潛伏在漆黑的海底 一枚嶄新的銅幣 我是沙 你們再不經意就要淪陷 我是路 我已經老得無法被修復 每一分毫的雨水都是我永恆的墓場 從前的我死在裡面 現在的我活在窗戶之外,我活在一片雲裡 我是活在你的眼中那一銳利的塵埃 我是冷,是一片惡毒的自然角落,我是 我是一扇你推不動的門,你覺得 我推不動嗎? 現在你可以開始相信了

春天的眼神

你以春天的眼神質疑我 質疑是什麼洗淨了 我逐漸沿著杯緣滴下的靈魂 你質疑的 是一顆綠色的露珠 而不是我 我未曾那樣好看,我 未曾完好的經歷過輪迴 或者教人甦醒的各種程序 我沒有 其實你只是看錯了杯子,是 ,我同意。 春天的眼神總是教人誤會 我沒有心 也沒有肉 而我的葉片上 也未曾堆積什麼 所謂信仰 所謂靈魂 而春天的眼神 也不過世界上一面絕望鏡子的反射

二十四

我來到另一個我的面前 我和我交換身體     身體以及意志 我和我被困在相似的網中 提著對方的腦袋 為自己設想後來應該發生的事 後來我們應該被擲出 擲出或者擊中時間的碎片 然後重複一再重複 愛上或著不愛 一個女人 或者一個男人,我和我 輪流當一分鐘背景的影子 影子的影子 我醒來的時候 真的醒來終於醒來 就要說我愛你──一個天大的謊 讓一群無限以及有限的靈魂 給我詛咒 以及祝福

講你知

你很美 美過時間 美過夜和早晨 你早早晚晚 都美過一條河和河裡的夕陽 你是溫柔的結晶體 如萬物夢裡最新的雪那麼美好 美好過整個宇宙及其誕生 你可以穿過一切透明又深邃如海洋 你穿過一切透明而且深邃如海洋 現世的霧中我都已然聽見 你唇間摩擦時發生的歌,我似未曾講你知 當我聽見你之後 便再沒有更好的聲音能顯現 你很美 你很美讓我想蒐集 你走失的時掉落的細碎魂魄你的筆跡 你臨走時擺動的那雙手你的指紋 我想蒐集那角度以及你的腳印 還有非常簡單的笑聲,我似未曾講你知 我有多麼幸運與你一起走路 那路如今時時開放在我最幸福的夢中 令我不便甦醒日復一日 我似未曾講你知 我多想抱擁你的眼神如這遍地美好的紙屑 想要你深深深深看我 然後將這生命的詩一字一句重演

你在這裡

閉口 開口 打開門 關上一無所有的房間 你的心 向前 止步 暫時停在這裡 永遠停在這裡 故事 停在這裡 所有的流星向外飛走飛走 我也是其中之一 早餐唯一的吐司烤焦了 我也是其中之一 在別人的地圖上散步 我的狗牽著別人的狗── 狗知道幸福的氣味 只有狗知道 我不知道,也許 我也是其中之一

十二月

奇怪我已經忘了擦拭我曾匍匐之地 那碎片,那殘渣以及那漬 被風吹成好看的形狀 然後一再壓低,奇怪 奇怪我已經忘了自己的色彩 所有的腳步聲一變再變,我沒聽見呼吸 也無法模擬出我所慾望的歌聲 奇怪,奇怪的路上總教我在夜間奔跑 教陌生的群眾潰散開來 因為目睹了熱烈倉皇的愛 我魂魄的沿岸壞去了一座燈塔 我奇怪的信仰從此依賴別人的掌聲 奇怪的語言死而復生 死人的口腔藏匿著新穎的音色 你們的眼神像極了密集的鼓 要我終於相信 這季節是茫茫然的一場慶典 在即將度過和度過之時我才醒悟 這十二月沒有愛人 只能有陌生的體溫

而我知道

而我知道 所有的光芒必將璀璨 街上的幽靈會指引我 路會開啟如新春的葉片 路上會有人閱讀我 我未知的心 如一張來自異國的明信片 有你的髮色 色彩裡有平衡我生命的秘訣 而我終將知曉 生命之水漂流往何處 會有一雙剔透好看的手 捧著它並且酌飲 你的吞嚥如此美麗 是無法直視的一面玻璃窗 你的吞嚥如此神秘 永恆如一隻貓舔著神的掌心 而你會理解我,你辦得到 我已不再前往我所鍾愛的國度 我將改道,此處已無法通行,我 不在乎,願意而且我相信 當我赤腳踏上岩石的尖端 所有的痛苦將明示我 完好的驚懼之路我已抵達 我將佔領你們空無的心

遠方的男人

把一座城市的名字 當做主題 所有的燈火 熄滅的時候 沒有人可以確定 自己是不是在橋上走 背後的腳步聲 是摩擦還是燃燒 是緊握還是 鬆脫了劇情的一張紙 他們的碎片在墜落的時候特別明顯 你也看見了嗎,遠方的男人 把一個幽靈的線條 剪貼成自己的心 在所有的日落 反彈的時候 大家是否都懷疑 身旁的人來自外星 眼前所有的場景 所有得以看見的 生命 是誰的反芻 誰的劇本 以同一種面目 演繹著眾人的心

色盲

要模仿誰的指紋 抹平這一片海呢 我根本不必再思考 這驚人的天色,這不祥的 不祥的火焰沾黏我的四肢 教我跳出一支荒涼的舞 在這奇異的沙灘 空無的沙灘 我的腳掌是透明而且自由的 但是,要順著哪個方向 被泡沫消滅呢 我有一明確的目標 只有唯一的生靈知曉 沿著最近的橋走 避開夕陽──這很容易 反正也還沒到時候,你 和你眼前的場景 都輕易的可以消失 可以消失 那麼要看穿哪種酒杯 去吸吮靈魂呢 你不必專注 我需要可以分心的你 不安的你 與我恰巧擦撞像一顆流星 來不及撿起散落的願望 其實大可不必 只有我知道 我活的不是自己的人生

我是狗

所有的事物在後退 所有的人往前 我就是時間 我就是時間 手中拿著筆的一個男人 身邊的女人是一張紙屑 墨水乾透的筆 溫柔耐看的紙屑── 需要被撿起來的 筆,以及紙屑。 日子過了 日子就不會再回來 我一天換一張影子 愛人一天換一張臉 我們看起來就像是狗 我們是狗 公的以及母的,我們 愛極了走路這個動作 我們觀察 我們忽略 然後你一直穿過我 在這場生命的特賣會 你一直穿 然後卸下來 然後你一直穿過我 你目睹而且無動於衷 知道所有透明的背景 不是可愛 就是可憐 所有的人都在後退 所有的事物往前 我就是時間 我就是時間 搖搖頭 然後搔癢 翻一翻過期的垃圾 對這個文明的時代撒泡尿 我是狗,一種動物 毛絨絨的,有一顆熱熱的心臟 我喜歡骨頭 喜歡自己的家 還有和自己相似的氣味

憂鬱

我把所有絕望的心事 一字不漏的照抄 拼貼/在我的房間,我的 房間 你可以從最遙遠之處目睹 的確有什麼一再地抽離著我 一再的抽離著我 除了靈魂之外的事物 也不斷的向外流乾 流乾 你可以在最遙遠處目睹,你可以 你可以 從未如此感覺過幸福 像是一雙手永遠的離開我 再也沒有指紋 再也沒有手臂 再沒有溫柔的眼神願意看我 但你可以,你可以 所有的窗戶 所有的風 我熱愛的詞彙以及句子 就這麼鑿著我的心 什麼瀑布什麼候鳥所經之處 一個原始的最原始的 屬於誰的森林能不能讓我躲藏 我願意更早之前住在那裡 我願意,而且我願意 我願意 世界是這樣甜蜜的黑洞教我深陷 我卻不曾得知你是何種善良的星體 你是否早已在我的最遙遠處最遙遠處 而我是這樣一顆毫無作用的流星 在你轉身之前 或在更早的時候當我身為一個空空如也的房間 就曾經異常完整的毀滅… 這樣也好 那樣也好 即使你未曾對我許過願望 你仍可以從最遙遠之處 目睹,假如你願意,假如你並不… 假如你並不在乎…… 我那首膚淺而野蠻的情歌啊 就要一次一次的 唱給你聽

錄音

雖然不是我心目中最好的錄音但還是很厚臉皮的錄了。 《之境》 http://goo.gl/ixCQS 不知道路是誰打開的 不知道哪天 就有人群在這裡走 不知道我就這樣被拆穿 我就這樣被看見 不知道有什麼風景 比愛人更好 不知道到底看見了什麼 不知道身上有什麼是多餘的 也不知道自己的心 不知道夢結束之前還能夠笑 不知到夢結束之後還能夠 笑 不知道我是什麼在夢的中間… 不知道圍巾能不能模仿你的手 搭上我的肩膀,為我取暖 而你如果真的離開 我不知道讀書之外還能幹嘛 不知道寫詩之外還會什麼 不知道時間是不是真的正在穿我 而且不可動搖/我尤其對它一無所知 對自己一無所知 不知道能站上多少次舞台 為愛人呻吟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見你一面 不知道你的心 用餐的時候 我並不知道一切的起源 不知道桌上的餐盤誰來端走 不知道其價值 喔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是不是我唯一的讀者 在那顆蛋黃孕育這個冬季… 或者完全孵化這個宇宙之前…… 《不知道》 http://goo.gl/2Vi8p 我不記得我養過幾隻象 其中的幾隻是否會飛 我不記得我有多餓 當我偶然的成為一座橋 我不記得 不記得碗裡裝了多濃的夢 你又是在何時與我遇見的 我不記得,當我飛行往北方 所有的人群有多麼密集有多麼渺小 我不記得路 我迷失在你也迷失過的地方 那是不是愛的所在地,我不記得 我單腳站立的時候 你是不是說過我幾乎是一隻 正在降落的飛鳥 但我不記得我失去過一本全新的筆記 不記得裡面是否複印著別人的往事 而如今它是否重新開始 我不記得我去過動物園 和你一起 我不記得這一類的夢境 我不記得自己曾經成為紅色的圍巾 纏繞著你,給你體溫 我不記得這一切是否已然發生 我真的不記得 不記得你的腳步 還有你冰冷的手指 但我知道你──我的心上 有一模糊的影子 與你極其相似──你是我所親愛 我的靈魂 我的 謬思 《無知之境》 http://goo.gl/HJj31

小小

還有什麼能讓你攤平手掌 是一本仍然空白的書 或者一張陌生人寄來的明信片 我知道那不會是我的心 我的心充滿了塗鴉 但與我無關,許多時候 我回想你的眼神 閱讀你的靈魂──我以為 我可以看穿──那股洶湧 溢滿了好看的水杯 浸濕我的夢,我以為 你會在那裡流散 你的氣息以及你愛的酒香 我從未與現實有過良好的交集 沒有好好的握住你的手,我不確定 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愛 我總是遲疑 那些浪潮總是頻繁的波及我 教我相信新的事情仍然會發生 以為我可以跟你一起走 在許多不同的道路上我習慣回望 將自己放慢 放慢 像一格普通漫畫 在逐漸消滅的日子裡 持續連載 埋著重要的事 卻不願明說

盒子裡面的猴子裡面的盒子

我的房間在古早古早之前就有這樣一個盒子,我曾經在盒子裡面裝過猴子,我養的那隻猴子並不算太大,那猴子曾經吃掉那個盒子,那盒子又自然而然的生長出來,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不是也住在那個盒子成為那個猴子或者,或者我是那個盒子吃過很多次同一隻猴子然後我又自然而然的生長出來,對了,我的房間從來都沒有門,但是有一盞很亮很圓的燈,我沒有計算過他究竟爆炸過幾次,熄滅我哪個部分的影子,或者猴子體內的盒子的影子?我沒有思考過,我沒有思考我的猴子,也沒有思考我的盒子,我想要在一個特別的時候把他們一起放出來但是誰要放我出來?我的盒子不放我出來。我有過幾條好看的尾巴,但我並不是那種擅長歸納的猴子,我的盒子並不好看。我的猴子不喜歡他自己的尾巴,我很遺憾。我很遺憾。在古早古早之前我的房間裡面我的盒子曾經裝過一扇窗但如今已經破了被打破了被我的猴子體內的那個盒子,那些影子,我的猴子體內也有一扇窗它仍然完好如初,彷彿一個全新的禮物,裡面裝滿了冬天的棉花,夏天的雪,還有一隻更小更小更小更小的猴子,一個不同以往的大自然,我知道會有人不喜歡,我很遺憾,我很遺憾。古早古早之前我是一棟房子,一個房間,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但我的孩子噢我的猴子,偷偷摸摸的從我的心底自然而然的生長出來,我知道他們喜歡盒子所以我給他們盒子,可是我並不知道你,你是誰?喔喔我的孩子,你難道有什麼地方和我並不相同?你難道有什麼地方和我並不相同…我很遺憾,但我也很想要我真的真的很想,聽你說說你的慾望除了那空空如也的盒子之外你還想要你還要要些什麼呢我親愛的?

本來就是

我本來就是一個比較偏向絕望的人 我生來如此。 就像你們都知道有哪些人 非常適合戴起一頂帽子 一種非常不自然的髮型 而有些人適合走路。他們, 他們看起來 就像一片輕微晃動的平原 認為除了雨天之外的事情都可以不在乎 我本來就是一個即將跌倒的人 這是本性,而非本能 我喜歡使用金屬製的湯匙 尤其是銀色 喜歡自己在即將生鏽的瞬間 被風撫平 被漆黑的火反覆融化… 我不知道還有多少剩餘的時間供我訴說 讓你聆聽,讓你願意停留下來 思考。 我本來就是一個不知道節制的人 沒有控制時間的能力 我就是這樣子,一直都是。 就像你們都知道 有些人並不輕易悲傷 他們對自己說謊 彷彿終生處在一片空無一人的樹林 而樹群逐一倒下倒下的時候 他們會說:「並沒有。 並沒有。」 希望你能理解 我並沒有說服企圖──我並沒有, 我有的只是一些貧窮的慾望 要你那清楚的眼神 來為我解一解渴

我與現實對望的時候

圖片

那裡的火焰

那裡的火焰被仔細的掩埋 山的鬢角仿彿未曾因此而燃燒 那裡的火焰活生生的彷彿你愛的人 一種動物,一隻鹿 與夢相親親愛的鹿 她曾經錯過你結晶的掌紋,許多次 許多次躲過黑暗的觸摸 那裡的火焰消滅過星星而且製造過霧 你看過那樣的天空 看過一雙巨大的手向你伸來 而且充滿期待 那裡的火焰你覺得有可能嗎? 讓你愛她或者是 不再愛她… 彷彿它剩餘的熱量或者揚起的灰塵 那裡的火焰內部 還有什麼值得搶救的,還有什麼 問題?如果你選擇作答 你是要繼續開始 或者繼續 結束───

本來

我的世界本來有霧 本來是一棵樹向下伸展 我的底部本來是河 河是我的心臟 如今他已不知去向 如今我一無所有 我本來有條堅固的繩 可以攀爬,緊握或者鬆手 依靠它我沿著一片恐怖 預知未來的各種可能 本來他們會逐一發生,顯現 在我的窗前,你指過的 我本來可以讀取黑暗的觸手 向讀者兜售痛苦維生 本來我已經掌握 一種節奏 一種姿勢 以及許多難看的表情 本來我可以聽見,噴嚏 我說過,對每一個人 本來我生長在海底 流過最黑最冷的血 我本來可以相信 我的泥巴 本來我清醒的有如一張惡毒的塗鴉 但我不知道 所有的入口 最後都長滿了意識的肉芽

我這樣愛著一個男人

我就是這樣愛著一個男人 成為他的手 感覺他身體的邊緣 生命的邊緣 那些虛線 我只被他的時間逐一拆卸下來 我就是這樣愛著一個男人的 我很肯定 沙漏彷彿就是我要將他完全淹沒 完全掩埋 覆蓋 我這樣愛著一個男人,我 愛 所有的吞嚥以及打開 嗯所有的可能,不論他是否記得 我無所不在我無所 不在

你就是這樣愛一個女人的

你就是這樣愛一個女人的嗎? 拋開你的帽子 往春天離開的方向撿起一朵花 那就是你愛人的心 你必須好好保存 但你怎麼能夠想像一顆星球的原石你怎麼能 你就是這樣愛一個女人的嗎? 捲起袖子 你的手,充滿了幽靈的指紋 那就是按捺不住的證據 你必須好好保存 你就是這樣愛一個女人 的你得承認 你的細胞長滿了歌聲那是她的歌聲 當一切生命完完全全靜止下來 她即再生 她即再生

幽靈

我記得冬天的幽靈 我認得它,我握過它的手套 並且用零碎的肉穿過它,不止一次 用那些剩餘的晚餐 我摸過它的嘴唇,那是真的 我也摸過很硬的水。 看見自己成為它唯一的痕跡 就像是雨 就像是鏡中的眼睛,總是提醒我 在不久之前,有一張腐朽的桌子 也曾附身於我 你無法想像我有多麼快樂 我不曾比那時候更期待自己 更無所謂而且更動彈不得 我張開自己虛擬的嘴唇 任人讀取:「我想我還記得…」 那群我意圖抹滅過的 美好魂魄

情歌

我喜歡你向我走來的方式 更喜歡你心裡常哼的那首歌 喜歡所有的火鍋料 希望自己是你的專有粉絲 我喜歡我夢見過的一整片草原 除了你什麼也沒有 喜歡你在路旁拿著的那一頂帽子 喜歡你把它戴上,我喜歡 你每一種模樣 輕鬆自然 喜歡你喜歡的每一種果實 那些好看的顏色 喜歡更近一點聽你呼吸 喜歡你穿過的每一雙鞋 摸過的每一滴水 喜歡你的指紋 喜歡在心底大聲的說 我愛 你   我愛   你 喜歡為你畫一張圖 寫詩 我喜歡喝你喜歡的酒 喜歡重複默念著 你的名字 你的眼睛 你的故事

之境

不知道路是誰打開的 不知道哪天 就有人群在這裡走 不知道我就這樣被拆穿 我就這樣被看見 不知道有什麼風景 比愛人更好 不知道到底看見了什麼 不知道身上有什麼是多餘的 也不知道自己的心 不知道夢結束之前還能夠笑 不知到夢結束之後還能夠 笑 不知道我是什麼在夢的中間… 不知道圍巾能不能模仿你的手 搭上我的肩膀,為我取暖 而你如果真的離開 我不知道讀書之外還能幹嘛 不知道寫詩之外還會什麼 不知道時間是不是真的正在穿我 而且不可動搖/我尤其對它一無所知 對自己一無所知 不知道能站上多少次舞台 為愛人呻吟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見你一面 不知道你的心 用餐的時候 我並不知道一切的起源 不知道桌上的餐盤誰來端走 不知道其價值 喔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是不是我唯一的讀者 在那顆蛋黃孕育這個冬季… 或者完全孵化這個宇宙之前……

炸彈

我曾經是一顆炸彈 曾經想要點燃自己 變成駭人的煙霧或火花 曾經我排斥所有的現實 只作猛烈的夢──我時常夢見自己 被各種永恆燃燒,夢見自己被所有的絕望 吸附,並且大聲的吶喊出來 彷彿一株冬天的惡草 棲息在荒原──我知道,我仍然記得 我曾經是一顆炸彈,如今 每個我的碎片 也能教人受傷 所以你最好離遠一點 假如不想被愛 你最好離遠一些 是的,是,一點沒錯 我曾經是一顆炸彈 曾經被埋在空虛的邊緣 當一雙神祕的手 作勢要將我點燃

你還沒開始愛我

圖片

此刻

此刻我是多麼想要 打破一枚月亮 想在奇異的石頭裡挖掘 深陷 讀取他們與我之間的永恆 此刻我是 自己的恐怖 是我千百隻眼睛裡 藏過的最好的一支針,此刻 我知道有一些時間將會永遠的消失 而另一些更痛的 並不會 此刻我愛你 但我並不保證 也不會發誓 下一秒是否亦復如是 啊啊。燈火已經被點亮了 親愛的我的宇宙 我們待會見 或者永別